擦洗过后江实便起身将帕子反复揉洗了下,慢条斯理,耐心十足。李乐檀的视线一直跟着他,红着脸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揉捏着帕子,然后用力拧干。
江实有所察觉,朝她微微一笑,然后又朝她走过来,温声细语道:“手给我。”
李乐檀听话的将手伸了出来,配合着他,江实则拿着帕子悉心擦洗,每一根指头都不放过。
李乐檀心脏砰砰跳动,到最后也不敢再直视他。
给她洗完,江实又去净手,李乐檀抬眼望去,帕子在他修长如玉的指间反复擦拭,待他净手完毕,便将湿帕子交给了舜华。
因为江家从来都是在膳厅用膳,没有在屋里用膳的先例,江实也是如此。
“就依少夫人的意思办吧。”江实温声道。
鹿芩领了吩咐,立马退了下去,着人准备布膳了。
江实扶着李乐檀起身,一步一步扶着她走到了外间桌前。
李乐檀此刻觉着二人颇有些老夫老妻相互扶持的感觉,搭在江实小臂上的手也更用力了些。
她不大想劳烦他的,只是此刻她浑身无力,一刻也不想动。
江实了然,看着她确实双唇泛白,唇边还干燥得起了皮,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她。
李乐檀接过水杯的手有些微颤,江实感觉杯子要掉,于是伸手扶住了她拿着杯子的手。
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纤细的手指,只觉得那小手柔若无骨,光滑细腻。
手背上温暖的触感,让李乐檀脸颊发烫,因为她生病发烧的缘故,脸色发红也不奇怪,于是她便光明正大感受着。
屋内汤药的味道浓郁,想来她已经喝过药了,因为不能开窗通风,是以味道久久还未散去。
江实将手中的书轻放在桌上,便轻手轻脚朝床边走去。
此刻李乐檀已经睡着了,发出细微绵长的呼吸声,先前绯红的脸颊此刻已经褪了色,伸手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,还是有些烫人。
又给她捏好被子,他就拿起书朝美人榻边去了,躺在榻上翻开书页看了起来。
李乐檀没睡多久便醒了,初初醒来还有些茫然,坐在床上发呆。
江实见她心情不佳,又知她喜食咸辣重口的蜀菜,料到她此刻的想法,带着哄人的温柔语气说:“媛媛,还生着病就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
江实看了一眼,嘴角微微上扬,温声道:“好看。”
李乐檀对这双染了蔻丹的手指很满意,暂且相信了他的话。
她晕沉沉倚靠在床头,拿出了腰间的香囊,放在鼻尖长长嗅了下,脑袋霎时间便清明了几分。
江实很是意外,因为她平时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,于是便问:“这香囊以前怎么没见过?”
“是表妹给我的,她人还挺好的。”李乐檀勾起唇角,眉眼带笑。
江实转身便看见李乐檀盯着他的目光,二人视线相撞,江实俊逸的脸上立马浮出温和的浅笑,李乐檀则心虚地别过头,不再看他。
如果她再抬头看一眼,就会知道不止江实在笑,舜英舜华脸上也漾着深深的笑意。
好在此时下人们抬着饭菜进了屋,缓解了李乐檀此时的尴尬。
因为她生着病,吃食都准备得较为清淡,看着摆在桌上的饭菜,多为青绿之色,一点红色都不见。
午膳她便吃得清淡,现在又是不见半点辣椒,她便失了吃饭的心情,像个霜打的茄子般耷拉在一旁。
舜英舜华端着水盆进来,放在置物架上,舜华将帕子浸在水中打湿后,准备上前为李乐檀擦洗。
江实却先一步说:“我来吧。”
舜华只好将帕子交给江实,自己退到了一边。
江实接过帕子,在李乐檀的面上轻柔擦拭,洁白粉面经过温水沁润,更加粉嫩通透。
温热的帕子在她面前轻轻挪动,鼻翼微动,嗅到丝丝水汽,她竟觉得浸过温水的帕子有些清甜。
李乐檀慢慢将水杯放到唇边,小口啜饮着,边喝边抿唇,整张嘴都被湿润裹着,盈着水光。
喝完水她便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,说了句不喝了,又假装不在意地看着他将水杯放回原处。
鹿芩在门外瞧着他们整个相处的过程,不敢贸然打扰,等李乐檀喝完了水才迈开步子朝里走去,便二人福了福身,轻声道:“晚膳已备好,请公子和少夫人用膳了。”
“就在屋里用吧,我不想走动了。”李乐檀神情恹然,淡淡开口。
鹿芩一时拿不定主意,求助似的望向江实。
江实听见这边的响动,视线朝这边看了过来,见李乐檀已经醒了,放下手里的书,起身走了过来。
“醒了?”江实温声问道,掌心探了探她的额头,温度已经降了下来,这才略微放心了。
李乐檀微微点头,双眼有些迷茫望向江实,声音沙哑道:“洵之。”
江实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我有些渴了。”李乐檀垂眸道,纤长的睫羽盖住她如墨的双眼,也掩住了眸中的情绪。
江实剑眉微皱,他并不想李乐檀与梅凌霜过多来往,他与梅凌霜虽不熟,但有些不好的过往。
不过李乐檀乐意与她结交,那他也不便说什么,他点点头嗯了一声,便继续回书房看书了。
江实走后,又有几个妯娌前来探望,她不喜欢以病容见客,觉得不得体,而且脸色苍白病恹恹的不好看。
于是她便让柳嬷嬷告知她们,她正睡着,几个妯娌见状也不多待,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也都走了。
江实到底还是放心不下,在书房翻了几页书,却怎么也看不进去。脑海里全是李乐檀躺在美人榻上睡着,脸色酡红的样子,于是他便拿着书又回到了寝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