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江水清，黄河水浊，却都灌溉两岸百姓。
眼下他更是直接提出要削弱世族，正合了越侪的意。
“内患为何？”尹炎问。
“当是目前的世族大家。”
这是要除世族了，朝堂之上世族大家不在少数，自有人不满，“陆阁老这是何意？莫非您认为我们这些人会谋反不成？”
“岂有此理！我们白家忠于北晋四代之久，如今竟会被人这般猜忌！”
“……”
强留一个不情不愿的人，搞的皇帝悒悒不乐，最终若是感性战胜理智，那就遭了，对于整个国而言是灭顶之灾。
“放屁！”越侪冷呵，“砰”的一声，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砸在桌上，“她愿不愿意都得留在朕身边！瑶桃能比吗？啊？！”
“滚，去给朕查清楚了，还有那失踪的侍女，一个大活人都能凭空消失，这群人都干什么吃的！”
一夜未眠翌日上朝时越侪眼下乌青一片，大臣们也看出皇上心情不好了，上奏都小心翼翼。
尹炎作为新晋大将，一介武夫不懂察言观色，这时倒是比其他人更敢直言，“启禀陛下西戎谈和已过一年，不知陛下何时再次起兵讨伐西戎？”
“只是……”他蹙眉，凝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目光晦涩，“他到底跟阿宁说了什么呢？为何看到瑶桃后反应如此之大？”
昨夜宫宁的态度，张洪看在眼中，能够很明显看出她眼中的恨意。
作为看着越侪从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爬上今日位置的老臣，他不得不再一次提醒，“虽不知宁妃听信了何话，但有一点足以肯定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向越侪，见他也在盯着自己，默了片刻才继续道：“宁妃是信了那人，她眼中有恨，主子……”
“留一个心怀恨意的人在身边，实非明举，当心怀蛇入寝反遭蛇侵。”
莫要听信他人？那她该信谁呢？
她何尝不想信他，可他又一次承诺兑现过吗？哪一次不是诓骗，逼迫。
宫宁只字未言，越侪紧紧抱着她，却觉得人在眼前，心隔万里，亦感受到了她的狠心，心头愈发难安了。
到了后半夜，他再也忍受不住她的这份冷淡，起身穿衣去了南书房。
他不休息，张洪这个秉笔太监也得陪着。
九重金阶上，越侪只冷眼看着一众大臣争执不休，在他看来这种局面最好不过。
朝中大臣越是意见相左，越是各分派别，对于他这个皇帝才更有利。
就像他明知这底下站着的人里，有贪污腐化，亲信用事，堕落风尚，他也不会追究，可也只是暂时不追究。
譬如陆盛，明知此人作为首辅，受贿的银子比国库还多，可还是愿意用他。
在波谲云诡的朝廷纷争之中，他却是为数不多忠且有才学之人，而一个忠字，便足以越侪容忍他所有。
西荒南蛮对北晋而言都是大患，越侪自登基以来便想让这两个边陲小国俯首称臣。
奈何之前被梁家扼制，才没能一举歼灭，如今有了尹炎这个一身孤胆满腔抱负的人，莫过于如虎添翼。
越侪自然痛快允了他调整兵力三个月后启程，这时首辅陆盛适时开口了，“若有意收了西戎，老臣认为，这次当由陛下亲征。”
尹炎不认同了，让皇上亲征？北晋又不是没人可用，传出去岂不叫他这个大将军被人耻笑？他粗声道：“陆阁老什么意思？难不成是不信我？”
陆盛知道这个尹炎只会领兵打仗，不懂目前国中局势，却也不气，便心平气和耐心解释道：“眼下我朝盛大，唯一的外敌不过是东夷，西戎和南蛮，东夷隔海相望不足为惧，西戎和南蛮则迫在眉睫，可除了外敌，还有内患。”
“阿宁不会害朕，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那孩子的死，这才怪了朕。”越侪十分笃定的说。
他就是这样有着十足自信的人，狂妄偏执到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，认为即便自己差点害死了宫宁，害死了她养了多个月，付出所有心血的孩子，阿宁也能原谅他。
可事实真的如此吗？张洪有些担忧，介于关乎皇上安危，还是大着胆子直言不讳了，“主子应能感受到，宁妃她……她不曾心悦于您，留着这样一个人在身边，不如早日放她走了，这样对彼此都好，免得她日后被人利用，做出一些加害于您的事。”
“若主子真喜欢宁妃那张脸，那不是还有瑶桃吗？”
张洪作为一个太监，不懂真男人是什么心理，在他观念中，皇帝三宫六院再正常不过，这个妃子不讨喜，还有下一个，后宫离了谁都能转，但北晋只有一个王。
心底暗暗叫苦，大半夜被叫起来，年纪大的人真经不起折腾。
他立在桌前，头止不住的打瞌睡，然手下的墨条还要一刻不停的磨着。
倏然，坐在桌前披着衣衫的人开口了，“可查清了，他们今日去了哪？说了什么？做了什么？”
皇上问话，张洪立马精神了起来，摇了摇头清醒过来后道：“那人的马车七拐八拐进了数个巷口，对雍城的地界甚为熟悉，咱们的人这才没跟上，至于去了哪，奴才正派人调查中。”
越侪微微颔首，“想来也是，裴亦良在宫中多年，对禁军知根知底，想甩掉他们还不轻而易举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到底是没沉住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