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，在这片沙海中缓慢地前进。
“无垠……你说，生命，不也是一种脆弱的东西吗？”突然间，奥托问道。
“是啊……你还真是问对人了……像我这样的人，不也死了好多次吗？”无垠苦笑一声。
“小时候啊，我的姐姐战死沙场……
他们告诉我，她的灵魂不灭，她的精神将升上天堂。”
……
猩红的沙海中。
“喝啊——！”
苏无垠耗尽最后的力气，将面前出现的所有敌人全部击倒！
同时，一名金发男子也出现在了他的身旁。
可惜……世界上没有后悔药……
现在没有……五百年前也没有啊……”
虽然奥托看不到，但德丽莎已经双手捂面，泪水也从手指缝中流了出来。
“大姨妈……”琪亚娜看着德丽莎，想上前安慰，但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琪亚娜，比安卡。也谢谢你们做的一切。
只是啊……你也偶尔吃一点苦瓜之外的水果和蔬菜吧……
毕竟你总是熬夜，身体应该补充更多样的营养才行……”
啪嗒——
那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。
“爷爷……我会的……我会听你的话……我会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的……”
——直到死亡突然侵入他们的生活，甚至到了这种程度，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欺骗自己——相信爱可以超脱万物，坚信情可以永恒不灭。
的确……爱，乃至更广泛的情感，它们都可以引发奇迹……
但奇迹的创造者，只能是那时那刻还【活着】的人而已……”
那是奥托那个时代的悲剧，也是奥托五百年来的醒悟。
民众应该更早看清这些真相。
——
“抱歉啊……德丽莎，爷爷不能出席你的加冕典仪了。”
在最后的时刻，奥托还是以奥托·阿波卡利斯的身份，向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——德丽莎·阿波卡利斯作最后的告别。
他现在不是愚者，不是那个欺骗自己的小丑。而是一个将逝之人，对自己亲人作最后的告别。
“爷爷……”
“从现在来看，挺荒唐的，不是吗？”无垠摇了摇头，自嘲地笑道，“曾经的我，也质疑过人死后到底会去哪里。
直到这一世，我才明白——若非特殊的存在，否则从来没有灵魂不灭一说。
所谓的天堂地狱，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宗教话术罢了……”
“是啊……一代一代，人类总是乐于用这样的谎言来欺骗自己……
相信所谓的来世，相信意识的永恒……
“终于……说完了？”他双手撑着膝盖，强撑着自己站起来，“算了……当这是帮你的最后一次忙了……”
随后，看着踉踉跄跄的奥托，无垠一把扶住了他，二人一步一步朝着面前那棵参天大树走去。
“谢谢……”千言万语，最终也只能凝成这两个感激的字。
“这话你那几年没少说。”无垠毒舌道，“我帮你的忙我自己都快数不过来了。
所以——我就好人帮到底吧……”
别了，我的英雄们……”
在少女的注视下，奥托的气息彻底消失，灵魂，也去往了他该去的地方……
“再见，奥托……”
“再见，前任主教大人……”
“再见了……爷爷……”
德丽莎已经抽噎起来。
亲人临终前的关怀，是最让人落泪的……
“你知道吗？你明天的加冕典仪，爷爷给你亲手缝制了大主教的肩衣……
希望你不会嫌弃，我也希望你能用它来开启属于你的时代，洗去爷爷曾留在上面的污渍吧……
要是早知道最终会走到这个地步，你小的时候就应该多陪陪你的……
只是，那时的牺牲，也是时代所带来的必然结果……
德丽莎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奥托做尽了坏事，然而在对德丽莎时，他却将一个人，一个爷爷应该对孙女的爱倾注得无比彻底。
奥托或许亏欠许多他伤害过的人，但是，他从来都不亏欠自己的孙女一分一毫。
也正因如此，面对这位令她又爱又恨的爷爷作临终的告别，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德丽莎，你正在成为一个伟大的领袖……假以时日，你终将会让人们忘记你的爷爷，让他的是非功过，湮灭于历史，消亡于谈资。